第175章 萧萧梧叶送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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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发奇想,我的小言,一直不冷不热,也许,换一条路走走,先把我的教育写一写,竟然可以“曲线救国”?当我的教育文字走进许多人的心里,也许竟有一位会对我的小言感兴趣?此路不通就换一条路走走嘛,条条大道通古罗马啊!如果,我竟然可以用小言的笔触,写我的教育生涯,这是不是另一种理想与现实的完美集合?有套楼盘广告说:世上最美的,就是你在窗前看风景,而我,在风景里看你。我想说,人生最美的,就是我在小说里写人生,而你,在小说外看我。

这天以后,我按领导的要求加大了论文的进度,其间几易其稿。主任也请一位论文前辈帮我重新斟酌了标题,主任帮我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如果把论文比作婴儿的话,论文的诞生无疑就是一次难产。学校就是那个帮我注射催产素的人;论文前辈就是那个为我注射麻醉,必要时递上止血钳的人(大出血是不是要用止血钳?我不知道,猜的);那么主任,就是挥舞着手术刀大刀阔斧剖开肚皮、捧出婴儿最后再细细缝合的那个人。

这篇论文最后居然在一次全国性的教师论文大比拼中一举夺得一等奖,荣誉、奖杯、掌声,纷至沓来。学校特地准了我一周的假期,前往颁奖现场领奖、研讨,那些在教育领域一言九鼎的大师级的人物们在颁奖现场指点江山

,妙语连珠。我作为孕妇前去领奖,更是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说我是一心扑在教育上,致力于教育教学研究锲而不舍。我想,我也确实够特殊的,腆着个大肚子,还去参加这些热闹非凡的教育聚会。但锲而不舍却是不敢当,我在领奖处被主持人采访时,脱口而出:“我还只是第一次正式尝试写论文,还要不断向各位前辈们学习。”这句话又被主持人石破天惊地分析了一番,说我第一次写就这么一鸣惊人,假以时日,一定是位论文高手。回到学校以后,同事们看我的眼光也不再一样,说我是“载誉归来”。我却觉得我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有了一次攀岩,怎么就变得这么轰轰烈烈,让我惶恐不安。我还是喜欢安静教书的样子。

以前,课上得风生水起、妙不可言的领导,我看了会在心里说:哦,真好。没有太多感情色彩;领导,技高一筹,天经地义。从前,论文写得得心应手、声名远播的能手,我看了会在心里说:嗯,真厉害。没有太多感情起伏;业精于此,一项专长。上述两种令人心生敬意的高层次人群,我看做是“大师”级的,只可仰望,不可近攀,属于“高山仰止”的一类,冷峻而理智的敬仰。一只蚂蚁,是不会羡慕一只天鹅的。可是自这次论文之后,我似乎也能被逼着去写一两

篇论文,但自始至终,我依然觉得,我只是在东施效颦,不得要领。

但即便文章得到了肯定,我还是觉得论文于我,依然那么遥远,我依然是个门外汉,之所以受肯定,全是主任和前辈们智慧的结晶,努力是大家的,我只是荣誉的集成者,为此,我深感不安。在教育这条路上,我一直是个谦卑的初学者。说起写论文,仍然是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世界上有几种人,有一种是有梦想,一直努力,可是不成功,理智地放弃了;另外一种是,向着梦想努力了,没成功,就改变了初衷,结果在别的方面大显身手,成就了另一番从前从没想过的精彩;还有一种是,有过梦,可是不愿努力,擦肩而过;也有一种,一直努力,一直没有成功,但一直还在继续。我,应该算是最后那一种,努力,不如意,却顽固地没有放弃。

转眼,孩子的月份渐渐大了起来。

星期六中午,我正在削苹果。我的产前检查主治医生说,如果经济条件不允许,其他保健品可以不用,但必须保证每天一个苹果、一个鸡蛋、一瓶牛奶。我削好苹果正要吃,听见摩托车由远及近地响过来,听见车库门砰的关上,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一直响上来,听见门被钥匙打开。

子年一声不响地进门,仿佛没看到我一样,他径直走进卧室。我诧异地推门跟进去:“

子年,你回来了?”他没说话。我觉得自己问得很傻,明知故问。“你……厂里停电?”他仰面倒在床上不回答。“你……今天厂休?”他抱个枕头遮住脸。“子年,你……”“你能不能闭嘴啊?”他猛的扔掉了枕头,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我被吓住了,觉得他的面目一眨眼就狰狞起来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在我耳边唠叨不停?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太大的压力?为了你,我拼命地上班,我努力做一切事情,为了让你高兴,为了看你笑……”“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伟大?”我也火了,“你什么都为我,那是不是这世界上没有我,你方子年就可以喝露水可以吃空气,你就可以不生活,你就不用挣钱了?是不是你的世界离了我就可以停止转动了?”

“我……”“我怎么给你压力了?我不要你买房子,不要你买车,不要你买名贵的首饰或服装,我甚至不要一只梦想中的结婚钻戒……而这一切,不都是一个男人生来就该给妻子的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积郁许久的委屈又一下子爆发了。“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是吧?我无能,我……”

“子年。”看着他的自暴自弃,我的心又软了,我抱住他的头。唉,我们总是这样不断地伤害,不断地原谅,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复原,像两个冤家。“筱雨,”大概是被我的柔情

打动,他开始良心发现,在我怀里泪如雨下。我心里特别酸,为一个男人如此决堤的眼泪。“筱雨,对不起,我又弄丢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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