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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断臂归禅
清溪洞的箭雨密如蝗群时,武松听见自己的左臂“咔嚓”一声。方腊的弩箭穿透袖管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景阳冈的月光——那时他以为,打断一根哨棒就是顶天的痛,却不知如今打断的,是陪他从阳谷县打到梁山的左臂。
“二郎!”鲁智深的禅杖扫开迎面而来的刀,看见武松单膝跪地,断臂处血如泉涌,“快退!这仗不打了!”
武松没动。他盯着地上的弩箭,箭头刻着“替天行道”的字样——原来人类的“道”,从来都是用自己人的血、兽的血,一起写成的。断臂的痛混着往事的潮,忽然让他想起虎弟的爪印——那些刻在景阳冈、鹰愁崖、梁山脚下的爪印,是不是也像这弩箭,带着刺骨的恨,扎进人类的血肉里?
“大和尚,你说……”他忽然笑了,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当年我打虎,和如今方腊打我,是不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为了护自己的山?”
鲁智深没说话,只是用禅杖挑起他的断臂,往后方退去。炮声轰鸣中,武松听见自己的心跳——比打虎时还快,却不再是热血上涌的勇,而是看透一切的空。原来这江湖,从来没有“正义”,只有“立场”,就像虎护山,人护城,谁都没错,错的是彼此的边界,早已被欲望撕得粉碎。
虎弟蹲在清溪洞外的树上,看着人类的血流进护城河。老瘸虎说过,人类打人类时,就是虎最安全的时机——他们顾不上山,顾不上虎,只顾着抢对方的“忠义”大旗。它舔了舔爪子上的露水,忽然闻到熟悉的气味——是武松的血,混着松木香和铁锈味,比任何标记都清晰。
“小崽子,别走神。”老瘸虎的断爪拍在它肩上,“看见那个举着‘梁山’旗的人了吗?他腰间挂着的虎皮腰带,是用你表舅的皮做的——当年我亲眼看见他剥的皮。”
虎弟盯着那人的腰带,虎皮上的黑色条纹在火光里跳着,像极了哥哥脊背上的纹。它想起老瘸虎教的“突袭术”——从树上跃下,爪子先抓后颈,再咬断喉结,全程不超过三秒。可当它扑出去时,却看见那人怀里掉出个布包——里面裹着半枚虎爪,和自己留在景阳冈的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人类也会藏着兽的伤。”虎弟的爪子顿在离喉结半寸的地方,听见那人喃喃自语,“当年打虎时,那虎崽的眼神啊……”这话像根细针,扎进它心里——原来不止武松,还有别的人类,记得虎的眼神,记得兽的痛。
但痛又如何?那人腰间的虎皮腰带还在,表舅的血还在,景阳冈的焦土还在。虎弟的利爪终于落下,却没见血——它只是撕烂了那人的腰带,让虎皮掉在地上,沾着人类的血。“滚吧,”它对着发抖的人吼,“告诉所有人类,虎皮不是腰带,是山的皮。”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半枚虎爪在地上。虎弟叼起它,忽然想起武松袖袋里的虎爪——原来人类和虎,都在藏着对方的碎片,像藏着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清溪洞之战后,武松谢绝了宋江的封赏。他看着自己的断臂,忽然觉得轻松——没了这只手,就再也握不了哨棒、砍不了刀,再也做不了“打虎英雄”“梁山好汉”,只能做个断了臂的普通人,或许,才能离“人”更近一点,离“虎”更近一点。
“二郎,今后有何打算?”鲁智深坐在六和寺的门槛上,禅杖敲着青石板,“是回阳谷县看你哥,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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