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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场景。
那一年，我五岁。
父亲的身体已经被雨水浸湿，他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双手，扶着躺在地上的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父亲的脸上，也已沾满了水，我不知道，那倒底，是雨水，泪水，还是血水。父亲在痛哭，在嘶吼，他一边又一遍地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可是，没用。年幼的我尚且明白，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可是，父亲好像一点也不明白，他看到了男人身上仍旧流着鲜血的伤口，胡乱地从身上扯下一块儿满是泥水的粗布，发疯一般地按到那男人的伤口上，好像这样就能把他救活一样。
很快，整块粗布都被染成了红色。
“停下来，停下来，给我停下来！”父亲急切地喊叫着，似乎在向那涌出的血液下着命令，可是，那血水并没有因父亲的动作而停住。
“拜托了，停下来吧！”父亲的嘶吼变成了痛哭，身上衣服也有部分被染成了红色。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父亲似乎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救了。他终于接受了现实，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已变得麻木。
这时候，两个衣着破烂的士兵，踏着泥水，硬生生地把一个衣不蔽体的瘦弱男子拖到了父亲面前，男子身上满是淤青，看样子是刚刚被人揍的。
看到那个被拖过来的瘦弱男子，父亲那原本失了神的目光更显冰冷，绝望中渗透着浓浓的杀意，就连隔了老远的我，也不由地颤抖起来。
那个瘦弱的男子两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到了父亲面前，那些被溅起的泥水沾到了父亲的衣服上，与那血水混在了一起。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绕我一命吧。”瘦弱男子紧紧地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将脑袋往那柔软的泥水上砸去，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拖下去，斩了。”父亲的语气很轻，没有一点生气。
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杀他，旁边的二叔告诉我，逝去的人，是风林殿主，跪在地上的，是空木神教的护法。护法为了自己活命，不仅擅离职守，还私自打开风林秘境的结界，招来魔界怪物，害死了殿主，该杀。
躺在地上的男人，是他害死的吗？
为了自己活命，害了别人的性命，最后自己也难逃一死，这就是报应吧。
那个瘦弱的男人不管士兵的拉扯，仍旧拼命跪在地上，向父亲祈求着自己的性命，“看在我之前帮过你的份上，绕我这一命吧，我只想活命，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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