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浑河流过的痕迹》转载请注明来源：玉露文学y6go.com

“都卖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家也就斤八两的好干什么？你还是去看看地吧！别干了一年到半夏的白废了功夫。”母亲唠唠叨叨了起来:“我看老公头这几天整日里？背着药壶打药哪！他还叫我告诉你别光顾着赚钱耽误了地里的生计，那才是一年之中最最主要的哪！”

“知道了。”

晚霞就像燃烧的火焰般铺满西边的天际，我的心仿佛在那片烈燃之中。山的那一边也许是平原，有着一望无际阡陌与沃野。梦想着可以走出去，去那梦想的地方。我已经不满足蜗居在这山沟沟里，那长势喜人的茄子与西红柿似乎间成了一种累赘。田间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只有嗡嗡叫的蚊子不厌其烦的寻找着栖息的目标。

上清沟，一条很长很长的沟壑。这里生活着上甸子四社与五社两个小队。再向里便是上清村与板石铁矿的一个矿井。矿工是不会干那些山力落的副业，我竟直进入了东沟的农村。

东沟很狭窄，只有两三户一趟的短小街道蜿蜒曲折的向山顶延伸着。我先漫无目的走着，迎面走过来一个剪着平头的青年人。

“哥们知道谁家有牛毛广要卖么？”我的话已经出了口才感觉到不对，那细腻的皮肤白净的面皮，特别是那饱满的胸膛，这分明就是一个姑娘。我一时的尴尬，立时脸红脖子粗。这时要有个耗子洞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对不起，你看我这眼睛…”

她被我误会了脸上也是一红，随手向路边的一个毛草房指去:“你去他家问问吧！他家采过，不知卖了没有。”

“谢谢谢谢！”一边道着谢，一边逃也似的钻进了道边的一个农户，刚一进院一条黑狗呼的一下由低矮的仓房里窜了出来，呲牙裂嘴带着低吼向我冲来。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向大门外退走，嘴里求救般的喊到:“有人吗，屋里有人吗？”

“大黄不咬，大黄乖。”那女孩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看着我脸色刹白狼狈不堪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一面安抚着狂燥的大狗一面兴灾乐祸的看着我：“我刚要告诉你他家的狗很凶，你却毛毛愣愣的冲了进去。”

她笑起来很美，也是一付热心肠。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我非被这凶煞咬上两口不可。可她那揶揄的笑又让我感到这是一种报负，报负我错把她当成男生的恶搞。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谢谢还是怨恨。

“刘婶在家吗？”见我没有说话，她一只玉手抚摸那已经平复下来的黄狗，一边冲着屋子喊了声。

“小玉吗？”屋里传出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门一开先是一只拐杖伸了出来，接着一个瘦弱的身体、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真是你呀快进来，怎么好几天不过来陪我说话了？”

我真怀疑她病的是不是眼睛都花掉了，明明正瞧着我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

“这两天我正忙着去单位报到哪？我刘叔哪？”小玉似乎也忘记了我的存在，她先扶着刘婶坐在了门前的矮凳上，然后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割架条去了，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给拖累的，许多该干的活都没有干哪！”说到这里她咳嗽了一阵:“刚才我好象听你在跟什么人说话来着？”

“一个收山菜的，刘婶你家的牛毛广卖了吗？”小玉这才看向了我，随手一指她对面的矮凳。

看着那恶狗对我虎势耽耽的样子，我怎么还肯坐。只是向前稍稍蹭了两步，这才发现那只有三四十岁的病妇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一定是丧失了视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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