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生抹了抹眼泪，偷偷看了一眼汪熊，面容有些僵硬得扯出一个笑容，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王村生肯定会被自己这僵尸一般的笑容吓着。
“见笑了，我这么大的人了。”王村生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看了看汪熊，又瞧了瞧街道口的大榕树，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却像哑巴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抽着香烟，望着夕阳下的大榕树，四周没有一丝风凉，这使得烟雾几乎是直直的缓缓升腾，烟雾缭绕在王村生的眼前，夕阳昏黄的光透过榕树树冠的缝隙照在王村生脸上，烟雾使得那落日的余晖变得朦胧起来。
两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空气里面满是沉默，西边的太阳也快要支撑不住了，缓缓向着太蒙落下，直到西方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所吞噬，天空终于完全黑了下来，不知何时，月亮已经高挂在天空中了，路灯准时亮起，二人正好站在路灯下面，两人的影子都被踩在脚下。
汪熊拿过了玉璧，神情落寞，还有着一丝不甘，他转身离开了，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而王村生的影子却依然只是一个圆盘。
汪熊的背影越来越晃荡，王村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
汪熊直直的倒在了另一个路灯旁，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变得一阴一阳，王村生拄着拐杖慌忙地跑了过去，他不知所措，像被围困的兔子，像人生第一次在舞会上被女孩邀请跳舞的男孩的双手。
天空中，月明星稀，地上一声闷响，伴随着人们的怨声载道，这一片老旧的城区陷入了黑暗。
事情有开端总会有结果的，不管是怎样的，不管好坏，就像死亡一样，结果总会到来的，并且当事情开始的时候，就不是你能控制了的，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使得结果尽量有益于自己。
可是王村生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但是已经开始了，宿命的选择他逃离不了，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汪熊躺在王村生坚硬的凉席上，烛火像跳动着的小精灵，又像黑曼巴贪婪的舌，窗外刮过一阵风，王村生连忙把窗户关上，唯恐这火苗熄灭。
王村生关好了窗，坐了下来，对汪熊说到:“你变化比我大”说着王村生有一些感慨从前，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瞧，我们也有这样心平气和坐在这里说话的一天，想想以前，认识得不久，骂架倒是打了不少。”
“你有想过我会来找你吗?”汪熊表情依旧淡漠，仿佛一块不会融化的臻冰。
王村生在沉默中低下了头，他抿了抿嘴，还是开口说到:“没想过，但我想你好好活着。”
汪熊眼眶湿润了，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流泪会是什么样子，王村生今天看见了，除了好看一点，好像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辛酸，一样的无助。
一样的对过去的不满。
“我想你应该会明白，也许你已经明白了，只是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汪熊艰难的抬起了手擦干了眼泪，他的眼泪在烛火的照应下显得晶莹剔透，就像一颗昂贵的宝石一般划过他瘦削的脸颊。
“明白什么？”王村生紧紧看着他，抿了抿嘴。
“你的因果还没有结束，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找到你，就算不是我，早晚也会有事情找到你，你应该庆幸，是我先找到了你。”汪熊说，随后把头扭向一边说了一句“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只是看到你，忍不住想起以前那些事还是太容易落泪。”
“如果我的因果还没结束，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昏黄的烛火继续燃烧着，一颗颗蜡泪随着白色的烛身滴落在桌板上，有时会发出滋滋的声音，王村生的背影被烛火映射照在蚊帐上，他的右眼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澄澈光鲜，那一刻，他快要忘记自己失明的左眼和折断的双腿，他恍惚起来，他实在太喜欢以前可以奔跑的日子了，这害得他时不时就会陷入一种类似魔怔的状态。
“我明白，我理解。”汪熊没有回头继续说到，“你知道我这二十年都在干嘛吗?”
“干什么？”
“我被一个师父的好友救活了，他也救活了你，靠一把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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