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辗转间,素心师太又将度过一个无眠的夜晚。

“师太,我能进来吗?”清冷的声音已经从门口传来,本该熟睡的梅檀雅已经站在了素心师太的门口。

“怜生,你怎么还没睡?快进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素心师太匆匆打开房门,关怀的拉进眼前的少女,亲切的问道。

而她却忘了,怜生一直在这青竹庵生活,很少接触,几乎不接触外界人士,她又会有什么心事呢,最多经书中有不解的地方,会向她开口询问,而那也是少之又少的事情。

“师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梅檀雅浅浅笑道,朦胧中她看到窗外还有余光,恍惚间觉得,这种情况已经好久了,这才过来看看,素心师太为何彻夜无眠?

“怜生,下个月就到了你十四岁的生辰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师太给你准备?”素心师太看着眼前的女孩子,那清冷的眼神中有着对自己的关切,心中一暖,可是转念想到她这比她们还枯燥平淡的生活,眼前的女孩哪有少女的青春和活力,有的只是枯井一般的死寂,她的心又不由的一阵黯然。

“不用,师太有话对我说,是吗?”梅檀雅看着眼前的师太,不知何时,她已经苍老了,而几次的欲言又止,以及那复杂的眼神,让她知道师太有话对她说,可是师太却一直忍住了,而最近师太的失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若是让师太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她就应该能安然入睡了吧?

“怜生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看着眼前的女孩,师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看着那清澈的眼神,透露出了然和鼓励的神情,师太决定不再隐瞒。

“师太就是为这个感到困扰吗?”梅檀雅没有想到困扰师太的原因是这个,也难怪,那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出身的,她不过是个例外罢了,因为她不问,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而师太她们却不知道她已经知道,难怪她们会感到不安。

“怜生转眼就是大姑娘了,总不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青竹庵里,总有一天会认祖归宗,为人妻为人母的”素心师太感慨万千的看着梅檀雅,这青竹庵里,梅檀雅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也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们一手养大的孩子,她们虽然是世外之人,可是却如同寻常父母一样,希望梅檀雅有个美好的未来和幸福的人生。

“师太把一切告诉我吧”没有期待,更没有抵触,梅檀雅只是静静的看着素心师太,只要把这些说出来了,师太就可以好好睡觉了。

“怜生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其实你姓梅,是一户梅姓人家的女儿”师太迟疑的讲述着,一同关注着梅檀雅的反应,却没有看到任何让她担忧的异常情况,梅檀雅依然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听着。

“当年梅夫人难产生下你后,就香消玉殒了,而你因为难产,体质虚弱,梅老爷为了让你能好好的活下来,这才把你送到了青竹庵,托我照顾你长大成人,这是当时大人给的银票,整整十万两白银,这些年我分毫未动,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把这银票交给你,任由你自己做主,下个月生辰一过,你就是大姑娘了,想必梅老爷也不会在让你寄居于此了”素心师太小心的措辞,把梅檀雅为何到此的缘由大概说了一下,就怕不小心遗漏的信息伤害到梅檀雅。

“师太,这银票是梅老爷给的,你就收着吧,怎么处置也是师太的事情,而至于梅老爷是否会想起我这个女儿,接我回去一事,我们就顺其自然吧,若是来接人了,那我就跟他回去,若是他把我给忘了,那么这青竹庵还是我的家,师太会收留我吧?以后师太可以叫我怜生,也可以叫我檀雅,至于下个月的生辰一事,师太就不用操心了,像往常一样吧,毕竟我的生日也是娘的忌日”梅檀雅把手中的银票塞回素心师太手里,这钱并不能代表什么,而这十四年的呵护关怀,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怜生,难道你就不想回去吗?”素心师太看着梅檀雅一脸的平静,好像对自己的身世无动于衷一样,不由的问道,她越来越看不透怜生的心了。

“师太,檀雅的家现在是青竹庵,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将来还是青竹庵”梅檀雅缓缓起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主仆二人凄惨离世的景象,还有那个冷漠无情的梅思源和那个艳丽妖娆的女子,那个和死去的夫人是表姐妹的女人。

那样的家庭,想想都觉得冷,反观这青竹庵,住的是简陋的木屋,吃的是粗茶淡饭,每个人都平和相处,没有浓郁的情感,但是那默默的温情却更让人舒适自然。

“师太早些睡吧,快要天亮了”梅檀雅淡然一笑,让素心师太知道她对于这个突来的身世解答并不在意,而她在意的只是素心师太有没有睡好而已,就那么简单。

“怜生也好好休息吧”素心师太看着梅檀雅悄然离开禅房走回自己的房间,听着那熟悉的关门声,心头没有因为埋藏许久的秘密得以宣泄而轻松,反而因为梅檀雅那无动于衷的神情感到更加的沉重,一想到那些同年龄的管家女子,在这个时候,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是各有所长啊,可是梅檀雅却除了经书,别的一无所知,若是回到相府,她该怎么立足?本就是让人歧视的孩子,这么回去,等待她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吹熄了蜡烛,素心师太依旧难以入睡,但是为了不让梅檀雅为自己担心,她还是无眠的躺到了床上,任由担忧和内疚吞噬心灵。

青竹庵在浓密的山林里寂然的沉睡着,平静的生活依然继续,而千里之外的京城,却是鼓舞喧天,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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