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戏惩恶匪
上回书说到刘青玉走到大哥家门口,突然发现那里晃动着几个黑影,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躲在阴暗墙角里看动静。他看清楚了,大哥家门口站着四个蒙面黑衣人,每人背上都各插着一把大刀,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那些人嘀咕一阵子,随后来到南墙根,踩着墙头外面的柴火垛逐个翻进院子。
刘青玉心里焦躁不已,黑暗中他虽然看不清蒙面人是谁,但能感觉到他们不怀好意。那一刻,他为大哥一家人的安全担忧起来,怎么办?我若见死不救那就不是亲兄弟;若是贸然闯进去这些强人又都身负兵器,一旦打起来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刘青玉犹豫不决,伸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那把随身携带的皮弹弓。他将弹弓掏了出来,迅速爬上柴火垛,半截身子探在墙头之上,将一粒石子包进弹兜,抻紧弹弓皮筋,眼睛死死盯着屋里的那抹光亮,查看着动静。看来他是想弹弓偷袭。他明白这绝不是什么好办法,此举不但救不了大哥,搞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情急之下他也只能如此了。
此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了紧促的马蹄声。刘青玉循声望去,见从弄巷东边跑过来几匹快马,在他家门口都停住了,趁着朦胧月色,依稀可见马背上各坐着一个人。这又是些什么人?刘青玉纳闷不已,更不敢声张了,吓得趴在墙头上一动不动,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些人已经滚鞍下马,其中一个人走到他家门楼口,抬起手敲起了院门,嘴里还喊着:“爹!开门啊!我回来了。”敲门的人一说话,刘青玉立马听出他是谁,正是自己的二哥刘汉玉。
刘青玉像是看到了救星,忽地从柴火垛上跳将下来,撒开脚丫子就奔了过去,嘴里还沉沉地连连呼喊:“二哥……二哥……”
刘汉玉也听出了刘青玉的声音,慌忙朝着他迎了过去,走到近前,两双手紧紧握住,刘汉玉沉沉问道:“三弟,你趴在墙头上做啥?”
此时的刘青玉真可谓心急如焚,慌忙回话:“二哥,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几个黑影跳进了大哥家里,想是……想是抢劫钱财的。”
“啥?”刘青玉话音刚落,刘汉玉喊了一声,随即一挥手,“兄弟们,跟我来!”他从腰里迅速拔出了一把盒子枪,向着刘光玉家门口跑去。他身后的五个人也从肩上摘下长枪,紧紧跟上。刘汉玉当头领着到了大哥家的门口,伸手就要拍门,却被刘青玉攥住了手:“二哥,别拍,翻墙进去。”刘青玉说着一个健步窜上土墙根的柴火垛,他喝了点酒腿脚不利索,从墙头往下跳的时候“噗通”一声大响,摔了个狗啃屎。也正是这声响救了刘光玉一命。刘汉玉紧紧跟上,双手一按墙头,身子便轻飘飘翻了进去,众人也都翻墙而入。刘汉玉随即扶起了还趴在地上哼吆的刘青玉。
北屋房门洞开,映着屋里昏暗的灯火,只见刘光玉跪在屋地正中央,周围围了一圈蒙面人。其中一个黑影看似情绪激动,朝着他高扬起大刀欲砍,千钧一发之际,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另一个蒙面人朝着挥刀的黑衣人喊了一声:“大哥,貌似有人进来了。”那人闻言旋即收刀,正欲移步到门口察看,“咣当”一声,屋门被人从外面跺开了。刘汉玉第一个冲进屋里,握着短枪指着握着大刀的人:“不许动,都给我举起手来!”其余的闯进来的那帮兄弟也举起了手里的长枪,七嘴八舌地呵斥:“举起手来,把刀扔下!”
那帮黑衣人手里的武器只不过是大刀,他们晓得干不过这些长枪,慌忙扔了手里的家伙什儿,迅速举起双手,一个比一个麻利。
刘青玉走上前,从地上拉起了还跪着的刘光玉:“大哥,你没事吧?”“三弟,你们若再晚来一步,他们就会要了我的性命了,呜呜!”刘光玉一个老爷们,竟然低低哭了起来。刘青玉上前大跨一步,伸手把刘光玉扶了起来。刘青玉扶起他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屎尿味,发现大哥刚才跪着的地方早就湿漉漉的一大片了。
刘汉玉握着短枪指着握刀的人厉声呵斥:“你是谁?”没等那人回话,刘光玉却抢着说道:“二弟,他是董武。”看来刘光玉早就把他认出来了。蒙面人只蒙面两只眼睛却要露出来,而其中一个人的眼神与众不同,那是斜愣着眼看人的,这个人除了董武还能有谁?被刘光玉一语道破真相,那帮人也不用蒙着脸装神秘了,一个个都取下了遮在脸上的黑布。那三个人刘光玉都认识,正是宋士华、来良贵和肖秃子。
原来自从那晚光玉和青玉赢了钱以后,刘光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个多月来也没去过董武的赌窖。董武本来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搁置不下,见刘光玉又不见人影,他想到刘光玉家里走一遭,把输了的钱再抢回来。主意打定,便指使宋士华到刘光玉家里探听消息,孰料宋士华探听多只是不见刘光玉的踪影。这小子去了哪儿?难道携款潜逃了?今天夜里,照旧打探的宋士华带回一个消息:刘光玉回来了。董武便吩咐大家带了家伙什儿直奔南村刘家,可是万万没料到会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百年不遇的巧事让他们这帮倒霉鬼给撞上了。
多亏刘汉玉来得及时,救了刘光玉的性命。刚才董武一帮人威逼着刘光玉交出那晚赢的他们的钱,刘光玉却是半个铜板也拿不出来。怎么了?这小子这些时日虽然没去董武家里赌博,但是嗜赌如命的他怎么能消停得了?这些天他连着往益都县城跑,早就把一百个大洋输了个一干二净。董武闻言火冒三丈,大骂道:“奶奶的,小爷不要那几个钱了,先结果了你的狗命!”说着举起大刀向着他脖子砍去。危急时刻正是刘青玉那一声猛摔惊扰了董武即将落下的大刀。刘汉玉冲进屋的时候正看见一个人向着大哥高举大刀,现在他能断定要砍杀大哥的这个人就是这个董武了。他走到董武跟前,恨恨地瞪着他:“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真够狠的,还真杀人啊?我若是再晚来半步,你真会砍了我大哥啊!”刘汉玉思量着,看来得给这个小子点颜色看看了,自己这是碰巧了才救了大哥的性命,若是自己一走,保不准这小子还会再来找他的麻烦,怎么着才能让这小子不敢造次呢?他朝着董武一伸手,斥喝一声,“把刀给我!”董武慌忙把刀递到了他手里。刘汉玉握着大刀,刀锋缓缓搁置在董武的耳朵上,“小子,这玩意还想要吗?”董武也吓坏了,语气嗫嚅:“二爷,要,要。”汉玉双手用力往下一压,那董武“嗷”的一声惨叫,半边脸顿时血流如注。刘汉玉不动声色,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只断耳递到董武面前,冷冷地说:“要就给你。”董武“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呼叫:“二爷,饶命啊!”刘汉玉双手紧握刀柄,又把刀锋架上了他的脖子,阴冷地问道:“小子,脑袋还要吗?”“不要了,不要了。”董武连连应诺,声带哭腔。“好,既然不要了,我给你砍了。”刘汉玉说着举起大刀欲砍。“要,要,要!”董武连忙改口。“要?好,砍了给你。”刘汉玉仍做出砍下去的架势,声音很冷,惊得旁侧的宋士华、来良贵、肖秃子三人浑身直抖。董武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看来要与不要都不对付,急忙改口:“二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刘汉玉“哼哼”两声:“饶命?我大哥的命你想过饶他吗?”“想过,想过,我只是吓唬他一下而已!不信你问问刘大哥。”董武说道。刘汉玉扭身看着刘光玉:“大哥,是这样吗?”刘光玉瞅着像孙子一样的董武,见他双手抱拳,不断朝着他打躬作揖。刘光玉想了一阵子,权衡再三,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刘汉玉说道:“二弟,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武哥真的是跟我闹着玩的。”
刘汉玉又扭头看着董武说:“既然我大哥都说你跟他是闹笑的,那我刚才也是跟你闹笑的。不过闹笑归闹笑,你这耳朵已经闹下来了,我也给你安不上,好歹这脑袋还没闹下来。”
“没事没事,这玩意忽闪着挺碍事,掉了也就掉了。”董武强忍疼痛说,“二爷,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刘汉玉指指地上的那个血淋淋的断耳:“带上你的东西。”董武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刘汉玉一声厉喝:“少废话,带上!”董武的双脚像是安装了动力装置,迈步走到那一大滩血渍跟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断耳。刘汉玉冷冷一笑:“武哥,既然你跟我大哥是朋友,那么也是我刘汉玉的朋友,日后若要有什么事,可托人给我捎个信,我在冢子岭史洪生的队伍里听差。”董武连连应诺,领着一帮人仓皇逃窜。
此时的刘光玉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他瞅着握着短枪的刘汉玉,心情是极其复杂的,除了感激和庆幸还带着崇拜和仰慕。不得不说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有这么一杆盒子炮防身壮胆是上上之策。
堂屋炕头上的马兰花并没有因此事受到什么惊吓,她坐在被窝里双手握着被角遮挡着自己的身子,还露着雪白的肩膀,脸上却挂着微微笑的表情。倒是她的两个儿子蜷缩在娘的怀里“呜呜哇哇”地哭着。刘光玉走到刘汉玉身边问道:“二弟,你这才走了月余,难道真的跟着史洪生干上土匪了?”
“大哥,刚才我是故意吓唬他的,谅那个小子以后也不敢了。”刘汉玉边说边把短枪插进腰里,扭头盯着刘青玉问道,“三弟,前些日子二府村的宗银城来咱们家里找过麻烦吗?”刘青玉接口回道:“来过,带着一帮人把咱们家里一通打砸,只说你杀了他弟弟,要你偿命。”刘汉玉应了一声,看着刘青玉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摆平这件事的。”刘汉玉随即招呼那帮身负长枪的人出了院门,各自翻身上马。刘青玉却突然大跨一步揪住马缰,盯着马背上的刘汉玉说道:“二哥,你不说明白你到底干了什么,住在哪里,我就不能让你走。”一个月前刘青玉和爹无辜挨了宗银城一顿打,起因就是刘汉玉,今天他倒要问个明白。
刘汉玉一个月前临出门的时候对刘青玉打了声招呼,说要到南张楼村喝驴肉汤,去去就回,还答应给他和爹捎些回来。刘青玉觉得纳闷,饭都吃不上了,二哥还琢磨着那一口,他哪里来的这些闲钱?刘汉玉似乎看透了刘青玉的心思,诡秘一笑,说道:“三弟在家里静等就是了,我自有办法。”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刘青玉等了一个月也没等来刘汉玉的驴肉汤,反而等来了警察的造访以及宗银城地痛打。当时他心里这个气啊!二哥到底做了什么了?给家里招来这样的祸事。如今刘汉玉回来了,还是跨大马背长枪领着一帮兄弟回来的,很是威风。刘青玉无比纳闷,二哥出去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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