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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董武砸亲
上回书说到北村祝家遭遇一场意外大火,发生了一些未可预知的变故。再说口埠南村的刘青玉,此时正和张大婶子商量着去祝家送日子的事宜。送日子是档子大事,不能马虎。
第二天一早,张大婶子特地穿了一件喜庆的红棉袄直奔口埠北村,她急急忙忙到了祝家大院,祝木匠并没出门。前几日祝家突遭大火,给祝世交带来的心病并未痊愈,此刻的他正倒在炕头上哼哼吆吆长吁短叹。
张大婶子刚踏进院门,侧目瞅着南墙根堆积着的一堆被大火烧过的木头感到惊讶不已,忙问身旁的祝孙氏发生了什么事,看来祝家着火的事她是不晓得的。知道事情原委以后张大婶子叹了口气,把祝孙氏安慰了一番,末了加了一句说词:“凤桂娘,这俗话说得好,‘家里着火,越着越旺’啊!我看你们家的好事还在后头呢!”
张大婶子说此话的时候已经进了堂屋,躺在堂屋东炕头的祝世交听得真切,此话本是张大婶子的一句无心之言,但祝木匠听了却感到极其别扭,他皱着眉头在炕头上翻了个身,没好气地回道:“他婶子,你来有什么事啊?有事说事。”
张大婶子听得出祝木匠的语气里夹带着些许不乐意,便知趣地转移话题如实说明了来意。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红喜帖放在桌面上,随手端起祝孙氏早就给她斟满的一杯茶慢慢地品着,用征求的目光瞅着炕头上的祝世交。祝世交咳嗽一声毫不含糊地回道:“这事你看着拿主意,定了日子过来娶亲就是了。”
张大婶子闻言很高兴,正欲张嘴再说什么,西偏房门却忽地被人拉开了,还带起一股子奇大的风声。屋里流窜的空气把堂屋窗口上钉着的那块透明油纸都鼓得“咕哒咕哒”直响,那束透过油纸投在祝世交脸上的光亮摇摆不定,直把他那张长脸都映得阴晴互替。
厢房门口站着掐着腰鼓着嘴的祝凤桂,她犀利的目光把堂屋里的人挨个打量一番,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张大婶子脸上,声音高亢地说了句:“这事儿我不同意!”
张大婶子表情有些尴尬,揉捏着端在手里的热乎乎的茶杯故意清了清嗓子没言语,脸膛却红一阵青一阵没了定色。她将茶碗口捂在嘴唇上,脑袋却朝着炕头慢慢偏愣过去,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征求祝世交的意见。祝世交接住张大婶子递过来的疑惑的目光,话音也是随着凤桂的吆喝水涨船高,他瞪了一眼气鼓鼓的凤桂,又扭头看着张大婶子斩钉截铁地回道:“这事儿我说了算!听我的,你看着安排就是了。”他想用气势吼住这个有些造次的二丫头,守着外人他不能丢了一家之主的尊严。凤桂不依不饶地提高了嗓门:“你们收他的彩礼,跟我商量了吗?”“你打听打听,孩子的亲事哪个不是老人拿主意,又有谁跟他们的孩子商量了?”祝木匠的语气开始窜火。
张大婶子往东瞅瞅炕头上倒着的祝世交又往西看看厢房门口立着的祝凤桂,脑袋像是安装了转轴忽左忽右来回旋转,听着这父女俩越吵越旺的言词终是有些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子走到厢房门口看着凤桂说道:“丫头,这彩礼都收了,怎么能悔婚呢?”她又故意瞟了一眼炕头上的祝世交,继续说道,“你爹可是咱们村子里响当当的场面人,做不出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她给祝木匠戴了顶高帽子,心里暗暗寻思着,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只能坏事,不如趁早闪人,到时候只管来娶亲就是了。想罢扭头看着祝世交笑呵呵地说,“大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我把婚帖放这儿了,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说着转身便出了屋门。“去送送她婶儿啊!”祝木匠看着并没动身的祝孙氏喊道。祝孙氏还懵在刚才父女俩吵架的氛围里,听了祝世交的喊话这才返过神来连连应着跑出屋门口,赶上已经走到院子正中的张大婶子,一直把她送出了院门。
二人刚出院门口却迎面遇上了拎着一包纸包点心的董仁周,董仁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张大婶子一番,笑吟吟地问道:“你这个大媒婆怎么这么闲,还跑到北村来串门子?”张大婶子打个哈哈,只说是替南村的刘青玉来送婚帖的,说这话的时候她或许早就把刘青玉对她切莫张扬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了。董仁周听了心里暗吃一惊,凝眉思索,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似乎满腹心事。
“我先回去了,就不耽搁董保长跟祝木匠聊天了。”张大婶子说着朝着祝孙氏摆摆手,转身晃着硕大的尻子一扭一摆地走了。祝孙氏看着董仁周笑笑:“保长,快家里请吧!世交在家里呢!这几天他也没出门。”
董仁周的表情突然有些难堪,眨巴着眼睛支支吾吾:“喔!喔!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今天就不打扰了。”说着话,转身向西返了回去,手里的那包点心并没给祝孙氏留下,在他的手里晃晃悠悠。祝孙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顿生疑惑,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院子。
这个董仁周是来干什么的?他是被儿子逼着亲自来祝世交家里提亲的。这些年董仁周托了好多媒人给董武说媳妇,董武死活不看,哭着闹着说这辈子非凤桂不娶,董仁周没办法,便托付媒人到祝家提亲。媒人到祝家跑了好几趟,祝世交只是推脱,说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得二丫头凤桂同意。那祝凤桂岂会同意?只要见了那个为董武提亲的媒人就躲得远远的,连面都见不上。前些日子祝家突遭大火,家中财产烧毁一空,董武觉得时机来了,他琢磨着祝世交现在肯定正缺钱,便让爹带了八十个大洋亲自前来提亲。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完美,只是不晓得南村的刘青玉早就给了祝家彩礼钱,把这桩亲事给订下了。
董仁周拗不过儿子的闹腾,只得揣着大洋提着点心腆着老脸亲自登祝家门,还没进门却巧遇来祝家送婚帖的张大婶子。听了张大婶子的一席话,董仁周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冰凉透底,连门都没进嘴都没张便悻悻地回了家。
回到家,董仁周把点心往桌子上一甩,看着满脸笑容满怀希望正瞪着眼干巴巴瞅着他的董武说道:“你打听好了吗?就让我去给你提亲?多亏我没张嘴,不然这张老脸让你给我丢尽了!人家凤桂早就许配人家了,你就别牵挂着她了。”
“啥?”董武闻言瞠目结舌,表情突变,那一刻他的眼珠子比嘴巴瞪得都大,以至于他耳朵上的那块大白布都抖了起来。董武做梦也没想到他倾尽精力要做的事却早就被人抄了底,而抄他底的人竟然是刘青玉。想到刘青玉他就想到了刘汉玉;想到刘汉玉他自然而然地想到自己缺失的耳朵。
董武被割耳朵的事也过去不少时日了,按说也痊愈得差不多了,但董武一直不敢把糊在耳朵上的那块厚胶布扯下来。董武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让爹知道他被人割了耳朵的事。董仁周直到现在并不知道儿子已经失去了半边耳朵。以前董仁周问董武的时候他只说走夜路摔倒了不小心磕坏了耳朵,董仁周并未详加追问。董武一直瞒着爹的原因是因为忌惮刘汉玉,他知道刘汉玉跟着史洪生干土匪。史洪生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这一片大名鼎鼎的土匪头子,在口埠这一带恶名昭著,董武思量着不想招惹祸端,还是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算了。
董仁周看着儿子说道:“凤桂早就许配给南村刘老三的儿子刘青玉了,张大婶子保的媒,婚帖都送了,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刘老三去哪里淘置的那八十个大洋呢?他可是出了名的吝啬鬼穷光蛋。”董仁周知道刘老三的家庭状况,他这个保长可不是白当的,村里什么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不管,我要去问个明白!”董武喊了一声就跑出了家门。他心里恨恨的,这祝家兄弟跟自己真是冤家对头,怎么就跟自己较上劲了呢?先是老大赢了自己的钱,既而是老二割了自己的耳朵,如今老三又和自己抢媳妇,哼!我娶不成也不能让他娶舒坦。
董武一鼓气跑到了祝世交的家里,还没进门就开始叫唤:“师父,师父……”祝世交躺在堂屋的炕头上回话:“吆喝啥?我在屋里呢!”董武进了屋,看着祝世交愣头愣脑地说道:“师父,你不能让凤桂嫁给刘青玉!”他的话音一落,堂屋里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两个人。娘刚才正在西偏房里说教着凤桂,突然听见堂屋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想是娘俩都被惊了出来。
“咋了?为什么呢?”祝世交对他的话也似乎挺敏感,欠了欠身子。
“刘青玉送来的那八十个大洋的彩礼是他赌博赢来的!”董武高声回道。董武知道祝世交平生最恨赌博的人。果然没出董武的所料,祝世交闻言瞪大了眼珠子:“啥?”他还一直揣摩刘老三去哪里弄的这八十个大洋呢,现在他明白了。看着师父生了气,董武心里却是窃喜:“师父!我走了啊。”说着转身离去了。祝世交有些懵,他不知道董武这小子干吗没头没脑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却转身跑了。其实董武是害怕,他倒不是害怕刘青玉,也更不怕刘老三,他是害怕割他耳朵的人。
凤桂看着董武跑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觉得他的背影很可爱,她觉得他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如果董武没跑她肯定会过去真诚地道一声感谢的。如今凤桂终于找到推脱的理由了,她看着气得直翻白眼的祝世交不失时机地说道:“爹!我说的没错吧!刘青玉咱们谁都不了解他,看来他就是个赌棍,我可不嫁给这么一个人。”祝世交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爹!我想嫁给李政泽。我知道你也挺喜欢他的,政泽哥人聪明,做事踏实,又没什么不良嗜好,确实是个好人呐!”凤桂见爹仍然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眨巴眨巴眼睛,她能揣摩透爹的心思,“爹!政泽哥说了,八十个大洋他也能出得起,你老若是同意把刘青玉的这桩婚事给退了,他就给你送大洋过来。”果然不出所料,凤桂如此一说,正点中了祝世交的心事,他微微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凤桂:“他,真能出得起八十个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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