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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宽是个聪明人,对村里的那些乡俗村规弄得很明白,谁能欺负谁能打骂而又不敢报复他心里门清。可他在当官儿是个雏儿,他懂得走一步想三步挖坑整人绕弯陷害这一套,如何利用职权把这些龌蹉事儿做的名正言顺、甚至让部下感恩戴德这些手段,几乎是个白板。他只会积极表现,在司令面前卖乖,在日本人面前露脸,实现发大财的梦想。
人就怕你没有想法,只要有欲望,就会甘愿沦落在别人手下当狗咬人。周伟强是个老油条,早看穿候宽那点小心思,也知道赵元香是候宽老婆,可是三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相安无事。周伟强知道本地人在家乡当官,特别是当二鬼子司令这个有辱祖宗先人的扯淡差事儿,亏心缺德的事儿难免不做,做多了就得罪很多人。别看那些左邻右舍看起来看起来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他们报复人的方法手段空前绝后。你有枪有炮,有权有势弄不过你,他们会在月黑地儿将你家祖坟扒掉,挫骨扬灰。在大年三十晚上弄一桶屎尿泼在大门上,一家人恶心的吃不下饭。
周伟强最怕的差事不是剿匪剿共,也不是和宋桂伦的明争暗斗,而是下乡征粮。这种鸡骨头榨油的活儿,最能得罪人。给自己祖宗八代换来无穷的辱骂。
在发大水前,兰封人吃饭基本能满足。只要是家里有地,男人不是懒汉二流子,每年的收成基本够填饱肚子。那场大水毁掉了一个麦季的收成,兰封人家家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粮食特别紧张金贵。日本人驻扎兰封县,大肆收购粮食充当军粮,更是加剧了粮荒。二曹班长原田至乃坐在县城收不上粮食,开始带人到乡下强行收粮,每次陪他下乡的,原来是周伟强,后来换成侯宽。
原田至乃是日军中的另类。他的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特别像今天江浙地区的精品男人,区别大部分日军的矮壮粗黑。他有鲜族血统,对汉文化颇有研究,相当于国内上了几年私塾的学生。原田至乃很会来事,到兰封县驻扎后,与当地名人户家来往频繁,与政界各类人交往密切。
原田志乃骨子里的狠,确是让人不敢想像。兰封县城要饭花子地痞流氓无赖二流子多,历届官府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原田至乃来后,每天带着麻宫淳子、秋津真白上街,不喊不叫,而是直接拿着马鞭一通乱抽,要饭花子懒汉只能干挨鞭子。惩治地痞流氓打架斗殴,原田至乃更是高招,直接摁上抗日分子或者通匪老抬的帽子,立即端枪毙掉。这些人本来就是嘴上的功夫,看到日本人真刀真枪干了,马上闭嘴回窝。一时间兰封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成为近百年来治安最好的时期。
原田至乃对各界名人采取拉拢收买的办法。他对周伟强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利用它为自己出力卖命。对于伪政府县长和工作人员,给予优厚的薪资和福利待遇,让他们感恩戴得。原田至乃私下拜访了张德祥和胡罗头等人,允诺对方安全存在,绝不刀兵相见。原田至乃明白自己三个人三条枪身单力薄,兰封县任何一只武装力量都可以灭他。他的任务就是看管铁路和车站,供应经过兰封县的军队食宿。剿共剿匪不是他的主要任务,也就不捅这个马蜂窝。如果有老抬袭击日本人的车队和队伍,原田至乃按照周伟强的计策,推脱给山东河北外地土匪来兰封流窜作案,日本军指挥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地人干的,只得吃哑巴亏,骂一顿“八个牙路”完事。
当地人善于权衡利弊得失。他们对三个日本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日本人要在兰封县驻军,就像兰封县必须有个县太爷一样,与他们没有大的关系。要是有人把他们三个日本人赶走了,再来的日本人不一定比他们好,说不定比他们坏,还不如哑巴孩子糊涂娘,让他们在这里呆着,也能管管那些地痞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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