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渐散，勾一笑浑身被剑气割的伤痕累累，却面含笑意：“真是快意，无霜，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因为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虽然我也曾经感受过你的怒意，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那里面隐藏着的浓浓的怒意，甚至可以让天翻，令地覆。愤怒，并不会使你变强。剑，最要远离的就是感情。愤怒，不会使你变强大。剑，最需远离的就是感情。而手中的最强之刃，可以让流动的热血变成冰寒的死寂。自从御剑之时，我便没有了灵魂。”
“没有的又何止是灵魂，当梦想与野心被层层叠叠的砂土埋葬，直到沉陷到大地的最深处，一切的感情都和生命一起消失，霸者，王者，强者，胜者最终也是一具具白骨。
曾经歌颂的奴仆和他的歌声一起消亡，曾经愤怒的枭雄和他的愤怒一起沉睡，曾经流泪的公主再也不知道悲伤，称霸天下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笑话。”
“就算是只是一个笑话，我也想当笑柄。终有一天，我会反过来笑话他们。”勾一笑咬牙切齿。
“勾一笑！”
“我的刻骨铭心，在你心中，或许是一个笑柄。但是，以后，会是一个传奇。”
无霜沉默。
“我像天鹅远行，我像石头下沉，我像马儿奔跑，而时光远去，不理我的笑柄。我的纸太白，我的墨太淡，白昼不肯写下，夜用细笔白描。”
“也许，在多少年之后，有人追忆往昔，那些歌功，颂德、那些虚伪和仁慈只是付笑谈，徒增笑柄罢了。野心，不过是一群可怜人，说着可怜的痴梦罢了。而你，一心想做那样的可怜人吗？”无霜淡然回应。
“你说我可怜，或可笑，那是你的看法，对于我来说，对于我的热血铺就的霸途而言，我为什么要觉得可怜，这就是我，这就是我将要走并且正在走的路。也许你觉得我很荒唐，也许你会吵醒我的野心，但是我依然要感谢它，是它让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往前走。我没有退路，我只能不停地努力向前走。我为什么不能做到？”
“路有错，并非错，亦不可怜，倘若你认为踏过的路是对，才最可怜。”
“可怜，又可谁怜？君以为我走的路一帆风顺，却也未想过曾遍布荆棘。当落花飘过，空也悲悯。长亭古径人自泣，可怜悲欢无处觅；柳絮亦常依，飘也如逸，锦鲤常跃瑶池边，细雨渐渐添新愁；夜深人独醉，卧榻床前，旧阶又生新青苔，怎晓心事话谁颜；流年已消逝，叹离人远，落泪早湿衣襟去，天涯一别永相隔。”
“那么，你觉得这把剑能把失去的都找回来吗？”
“不知道，这些年，那个人一直深藏我心底，成为我奋斗和前进的动力。珠珠，你向往的地方，我都去过了，你喜欢的东西，我都拿到了。你还要求什么？你说我慢热，你说我可怜，可是别人已经腻了，你却刚刚开始着迷，你不明白，速热的人也速冷，慢热的人最长情。可是，你还是跟着那个人走了，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而我曾爱过的那个女子，她心无城府白衣胜雪在花间轻笑，她花枝招展楚楚动人在风中传情，偶尔为了喜欢的人左右为难斤斤计较，而如今却变成了我记忆中的模样。而我的爱情，似乎平淡无奇，可以发生在任意时间任何地点，但其实仅有那么一次，没有任何时间刻度可供衡量，亦不存在于任何空间维度，任凭全部的能量凝聚于一点，只在那一瞬间，山无棱，天地合，而敢与君绝。”
“来吧，无霜，尽情地释放你的怒意，你的眼睛红了，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尽管释放的是血红色的光芒，可在眼眸深处那浓浓的敌意，却仿佛能够灼烧人的灵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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