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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于大人在，我们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于忠肃吗？一个兵部尚书，居然在六部之上，他把内阁放在哪里，一个文官，能领兵十团营，他把武将放在哪里，一个臣子，说一不二以下犯上，他把皇上放在哪里？”
“大人，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啊。”司天监吓得脸煞白。
“说得好。”忽听得几声掌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内松外紧十分合身，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眼睛很漂亮，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肤如凝脂。
“我说是谁，原来是曹厂公来了，有失远迎。”徐元玉作揖。
“哎，不必多礼，元玉，你我老相识，何必这般客套。”
“不敢当，我一个小小的御史，能跟东厂厂公攀上朋友，是我徐某人莫大的荣幸啊。”言语中暗带不屑与嘲讽。
“哪里哪里，元玉，你治理黄河有功，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不，马上就被进封为左副都御史，官居三品。古人云：金鳞岂日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你不是池中之物，他日一遇风云，定能乘风破浪，平步青云。”
“我不想平步青云，做官本不是我的初心。我的初心是改变这个世界，当我不再是一个挺拔血性的少年，我不会像年少一样用武力用拳头去保护一个人，这时，我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撕下某些人的画皮，让世人知道谁是忠，谁是奸，谁是真正的爱国者，为此，我扛得住寂寞，咽得下痛苦，忍得了背叛，输得起人生。为的，就是揭开某些人的真面目。”
“说得好。”曹厂公点头称是，“有的人，自以为冰清玉洁，其实结党营私，误国误民。”我朝，还需多一些像徐大人这样的忠直之士，为君分忧，为民请命。”
“我，不过是个笑柄罢了。当年，瓦剌大军兵临城下，我奏请圣上南迁，结果那帮程朱理学教化出来的伪君子全跳出来，以道德的名义，对我进行无休止的人身攻击，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似乎我是大逆不道。我只想对这些人说，太上皇已经被俘虏，难道皇上也要跟着去吗？大敌当前，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万民仰赖，难道不该回避吗？为了所谓的天子守国门之类的传统和教条，这帮人，把堂堂天子置于危局，京师一旦有半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我相当地怀疑，这些人的心里，没有大明，没有皇上，他们有的，只是他们自己。”
“徐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不论世道如何艰辛，总是心系大明。想当年，徐大人在朝堂上，以星象为论据，以事实为依托，舌战群儒，是何等地出彩，可谓心坚如铁，舌利如刀。”
“如铁如何，如刀又如何？只怪我这把刀太迟钝，劈不开这虚伪的世界。那些人，以道德的名义，占据权力的巅峰，一步步蚕食我朝内阁首辅的制度，上欺君，下骗民，权倾朝野，可笑的是，这些人还被称为国之栋梁，不过是一群小丑。如果，世上都是些“虚伪”的天使，那么我愿意做最真实的“恶魔”！”
“是啊，那些把三纲五常视为天道的人，那些把程朱理学视为天条的人，一口一个仁义道德，一口一个忠孝节烈，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曹大人所言甚是，我泱泱大国，二万万人民，如果只有一种思想，一种声音，一种标准，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枷锁，这个国家的人民，就是奴隶。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那些三纲五常，程朱理学的所谓天条，天道，如同飘忽不定的罪孽之影，笼罩在帝国的上空，如同阴霾一般，而那层层阴霾笼罩之下的人民，面对的是可悲的宿命，终其一生都被那些天条，天道所束缚。帝国的车轮就这样行驶在迷失的道路上，因虚伪和谎言而破碎的两面镜子，是双重的枷锁，在教错的时光和黑暗中浮现，那沉积的怨恨，已然无法消除。”
“言之有理，为了崛起，为了富强，为了中兴，为了恢复先辈的光荣，我们走过了太多的弯路。”
“这不是终点，也许，我们还有许多弯路要走，还会失望于许许多多的满足。一切都要等到日后，才能显示它的意义。”
“是啊，几年前那场战争，我大明精锐尽失，五十万将士魂断他乡，军力更是倒退几十年，龙炎剑也不知所踪，这个弯路，实在太大。”
“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劳师远征，却无军粮，兵部是何居心？土木之围，宣大军见死不救，宣府是何居心？皇帝被俘，满朝文武无一人有血性前往营救，我才提了南迁一事，就被群起围攻，被骂胆小鬼，从此被世人沦为笑柄。而那些胆子大的，他们的胆量全部用在了文字身上，仅仅是在昭告天下的文书中，将皇帝被俘这样的国耻，淡化成北狩，我真是佩服那些人，文字游戏玩得如鱼得水，那些坐而论道大言欺人，只会摆架子装清高，无实惠于家国百姓的伪君子，为了私利全然不顾国计民生，全然没有道德底线。那只不过一帮顶着儒家之名的社会蛀虫而已。”
“是的，一个堂堂的皇帝，还不如帝国的一点面子重要。”
“那场残酷的战争，连国之神兵龙炎剑也遗失，那是自太祖皇帝传下来的神兵，乃无价之宝，就这么丢了。而朝廷却对外宣称龙炎剑已被封印在深宫之中。朝廷数次派人暗访，却没有半分消息，这些，也被隐藏下来，为的，就是那一点面子。真是，内欺自己，外欺天下。”
“元玉，你真是股肱之臣，说话一针见血。虽然未能获得主流的承认，但有朝一日，你将是帝国的栋梁啊。”
“为什么要别人承认我，只要路没有错，名利从来是鲜花，也是枷锁。无论什么成为结局，总难免兴味索然。流动的过程中，有一种永恒的快乐。尽管，我有时也祈求，有一个让生命辉煌的时刻，但是，我更乐意，让心灵宁静而淡泊。”
“元玉，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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