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敏善敲了下桌子，思考了一番说道：“Ｙ市曾经逮捕过一个职业杀手，喜欢在人群中动刀子，下手很快，跟你描述的情节很像。那人受邪教组织培养，从小就跟人学刀，一块橡皮大小的刀片都能成为武器，长大后就帮助教会铲除异己。不过，那人已经被枪毙了。”
郭超凡摇了摇头：“这人可不是什么职业杀手，我们比对后来出现的五个受害者，发现这些受害者全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所有人都被一击毙命，作案现场都有监控摄像头，凶手用围巾把整张脸围住，从监控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很明显，他想让警察看到这一幕。”
许敏善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道：“展现自我的意愿很强烈，是个炫技者。”
郭超凡点了点头：“是的，凶手杀人不为求财，不为报复，只是为了炫技。每次犯罪都做好精心的谋划，作案后能很快远离作案现场，反侦察能力极强，很自信的将自己暴露在作案现场的监控中，却从不在其他监控中出现，让我们调查方向中断。这样的犯罪者，容易引起社会恐慌，又特别难抓。连续几起作案之后，被公安部列入Ａ级通缉犯。我们做出了他的画像，准备放到全省通缉，Ｄ市公安局甚至拿出了１０万元的悬赏金。”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通缉令和悬赏还没有公布，凶手就伏法了。那天下着雪，祥帝抗着凶手的尸体，大摇大摆的到警局自首了。”
“我们审了祥帝一夜，确定凶手身份后，又调查了两天，等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是三个字：太扯了。”
“凶手叫周光，刚满二十五岁，是个香港人，六岁就被父母送到Ｄ市武校学武。在武校生活了几年，后来自己退学。也不知跟谁学了一门叫做‘赶蝉金钩’的功夫，擅长使用一种又窄又薄只有两寸长的弯刀片，跟戒指一样戴在中指上，藏在手心内侧，非常阴狠。曾经回到武校，在同学面前炫耀，但却不招人待见，反遭鄙视。”
“周光一直没回香港，而是在Ｄ市的一家废车场工作。据车场的负责人说，周光性格孤僻，几乎不与同事交流，平常就在车场看大门，经常见他大晚上捧着武侠小说，坐在灯下读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周围人都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他的父母曾经来找过他几次，想接他回香港，但是都被他拒绝，说是不学出点名堂，绝不回去。”
“也许是对武术的痴迷导致其精神上发生了病变，亦或是生活上的压力和内心的孤独，让其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最终，成为一个变态杀人魔。”
“在作案六起，连杀六人后，周光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想回家了。他的父母就给他订了机票。可是谁想到，这小子在临走的前一天，竟然准备再杀一人，而这个人，就是祥帝。”
讲到这，郭超凡拿起把那杯剩茶叶水续满，猛喝了两口。
许敏善皱起眉头来，颇为不解地问道：“照你这么说，周光应该是在杀害祥帝时，反被祥帝杀死。按照我国刑法规定，像这种杀人的暴力犯罪，纵使将不法侵害者杀死，也应当属于正当防卫。怎么就定成防卫过当，还被判刑了？”
“因为监控录像。”郭超凡叹了口气，面色复杂地说道：“单单听祥帝的口供，我们都认为是正当防卫，但是在看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后，所有人都犹豫了。”
“该怎么说呢，监控里没有周光的施暴过程，只有祥帝的单方面虐杀。”
“监控中，两人就那么相向而行。祥帝一直低着头，直到两人靠近，祥帝突然暴起，揪住周光的一只手向下一压，那只手立刻变了形，周光吃痛跪在地上，祥帝又抬脚猛踹其腹部，周光喷出一口血，祥帝再用肘部猛击其后颈，周光当场死亡，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事后，祥帝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直接将尸体扛起，到警察局自首了。”
“画面中的周光给我们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在祥帝的手里，他就像纸一样脆弱，那画面相当不和谐，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发毛。”
郭超凡看着一脸呆滞的许敏善，自己也忍不住咋舌不已：“更让我们震惊的是，验尸报告显示：周光右手骨折，肾脏破碎，颈椎粉碎性断裂。仅仅不到两秒的时间，一个人的身体就受到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你觉得这种行为像是正当防卫么？”
许敏善愣住了，这样凶残的人是自己的邻居，而自己居然是一名警察，这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她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祥帝用他那熊一般强壮的身体将她拧成麻花的场景。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追问道：“祥帝对自己的行为是怎么解释的？”
郭超凡说：“这个案子的矛盾点就集中在祥帝的对自己行为的辩解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祥帝的口供是这样的：‘我看见那人就知道他要杀我，我见他肩膀下沉，就赶紧出手了，刚开始，我只看见他右手的钩，没想杀他，崴倒了他，才看见他左手也有钩，就把他打死了，他那功夫狠着嘞，我慢一丁点儿，死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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