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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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无棱,天地合,地老天荒的茫茫大漠。

传说有遥远的城。

明眸让岁月放养成了枯眼。

看宫阙万间,低成一捧捧土。

无定河边的剑与春闺梦里人的变迁流散。

甘愿的胡杨的在年轮里熬着汁,

在从前,是不是都不苦?

三戒坐在一些软沙上,这些软沙随处可见。仙桃妹妹慵懒的贴在他怀里,扣着一些刚刚稚嫩嫩的小胡渣。三戒觉得软软的,像软软的炊烟,那是最温柔的家。

马不停蹄的赶着车,到了嘉峪关。一路上三戒眯着眼笑了所有流浪的风。

可他进了小院却始终寻不到爸爸妈妈的人。没读过书的三戒连悲伤都显得木讷。不懂得怎么表达。从前,他只知道上战场。他只知道脊梁后是家。夜幕的时候会有软软的炊烟。即使隔得太远,他也没几次能清楚看到。他守在这里好像心里就不会空荡荡,他甚至不懂那个形容词叫希望。

附近的人也走光了。在那天那些瘦弱的士兵们都没回来,听说都死在沙坡上。在他们看不到那个白发苍苍的将军,看不到那些看一眼也许就少一眼的孩子。他们走了,不知道有多心痛。心痛自己的家乡,也心痛那个老人,心痛那些孩子。那天的晚上,没有软软的炊烟。残破的边塞没有那个懂太多事的老人,没有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啊。这里又空了。

沉默一会儿后的三戒开始和仙桃妹妹讲这里的故事。用一些生涩的句子。有好些词都是在迟木那里学的。讲得很慢,讲黑了天,讲红了眼。讲得风都有些冷。冷得这个硬朗的汉子忍不住抽搐,冷得这个沉默的汉子嚎啕大哭。

~

无影还在匆匆赶路。他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他也没这闲心管这个。怀里藏着小黄鸟。半张面饼,那是留给小黄鸟吃的。他自己一下都没碰。还有那一撮草纸剩下后的灰烬,他只是小心的叠了一些衣服把腰带扎得更紧了些。怕它们掉下去。现在无影还多了两个果子。他没有刻意去摘,就顺手揪了可以够到的几个。算不上甜。他必须赶快找到热心市民迟木。告诉他先生在茫茫混沌里的蜀山。告诉他大妖出世。告诉他自己会帮他。无影体内就剩下一丢丢的混元气,在孜孜不倦的温养伤得太重的身体。现在的他和普通赶路人没什么区别。好在这一路走来虽然还没看到庄户但没遇到什么垂涎他肉体的小兽。

从路上遇到第一只金色毛发的猴子和一些他靠着歇了半株香时间挺拔的水杉,无影大概的猜测了一下,自己位于巴蜀区域。印象里师父提到的就是这里的酒美人美。等找到迟木,等自己恢复了仙气飘飘的不久前,他要多搞一些那么好的酒。烤一只最肥美的兔子,撒一把呛呛的辣椒。哈哈哈,暗爽。借着微薄的星象满脸心痛的观察着叉了口的鞋,倒出一些小石子。夜莺在看不到的地方学着凄厉的鬼叫。真不清楚这些小小的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还有一些刺藤挂在皮肤上很痛。开着一种白色很香很香的小花,一小朵一小朵。一些不知名的蚊虫总会不经意间抽出它们血盆大口,痒得难受还在皮肤上鼓起一坨坨大包。

无人陪同的某些片刻,内心都会迷茫着。像既期待有什么收获,又觉得应该没有希望。也看了好多人的故事后来都没讲。这座山好大,山的那边也可能还是山。

还好无影有只不爱睡觉的小黄鸟。会轻轻琢着他的腹部。

~

迟木架着马车并没有赶到鹦鹉洲。栖霞山那个夜晚的火已经传到他们耳中。栖霞山可能住着阁主。仙桃妹妹不知道已经去了多远,他们没办法问询。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镇,简单的休息。

大家对着可口的饭菜没有胃口。奈奈也是,尽管她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咕。

倘若栖霞山真的住着阁主,那场红了半边天的火又是怎么来的?期望不是有人刻意的点燃了那里无边的竹海将阁主谋害。但愿只是简单的意外。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仿佛仍在迟木眼前。还有他那只轻轻颤着的手。他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却只字不提。这得多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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