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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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去世多时。我多希望你能看到,也多希望你能早点看到。

像是最后聊那么一小会儿天。

阁主带给你那颗棋子会让你找到我。这一点我深信。这世间往往在冥冥之中都存在莫名联系。有很多,我读了一辈子书也解释不清。大概是来自灵魂的牵引。就比如我找了半辈子的蜀山,却在最后的光景里来了这里。

你从山里出去。是会遇到阴晦的风雨。但是,不要着急。还是有一些人在最湍急的河里站着。风浪只会先掀起他们的脊背。你要勇敢些,扶着他们的项颈慢慢过去。当然,小雨点,小水花你得自己承受起。我相信你。

我没选择见你。只是想把生命的最后时间用在这里。

多得是纠纠葛葛撕心裂肺的别离,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孤独会是贯穿一生的凉意,无人替你。情绪是我们都得面对的大敌。刚刚好你可以用他们来练习平静。

在草屋读了二十年的书。应该是有些底气,在你步入山外的世界里有该有的自信。但是,你还得小心些,谦卑些。会有很多眼睛盯着你。小心不是让你蝇营狗苟提襟捉衣。那些都随他们去。红尘一刀起,青衫隔泪摇,管它马的去,把酒趁今朝。不需要无趣的尔弥我诈去多收几粒米。钟鸣鼎食和灯红酒绿。惹人眼红的却剩下后索然无味和黏糊糊的油腻。生命哪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一堆时间而已。时间哪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光和影的交替而已。有意义的是时光里那些有生命的回忆。所以,小心些。小心一语三冬天,一念三凉年。爱恨都别太潦草。爱你所爱的,坚持你所坚持的。

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些。锁妖塔里的妖应该在不久前被放了出去。我不知道是谁。这世间不久会更难一些。我也很难过。不知道阁主这个糟老头子还能不能算出是好是坏。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传说中的蜀山也就是现在这样死寂的样子了。守着锁妖塔的人早已坐化,没向后来人透出半点音讯。霸王进了咸阳举火烧天。并没死的秦始皇应该是藏起了阿房。后来在乌江,霸王也听了一曲楚歌的劝。自刎在响水滩旁的草涧里守住了这个秘密。我不知道始皇现在在哪里,或许也倒在历史的长河。

文明是一代一代人的堆积。倘若有什么人或东西,在文明的开始里刻意撒了一把种子。后来的花应该都是他想要的样子。始皇大概是察觉了文明的异样,焚书坑儒举全国之力要找出他。可能后来他大概是失败了吧。

再说说昆仑山吧,我以前没和你讲过。和始皇同样的道理。佛说,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清修的大和尚都是明事理的,可最后偏偏选择明悟己身,五蕴皆空而不着相。也只有一个降妖除魔的圣僧。姜子牙崩断了仙路也在常理之中。都是能封了仙的人自然比始皇要早知晓到那个在文明的长河里刻意播种的。却屠龙之人终化为恶龙。老子对仙路崩断这件事解释的很清楚,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文明也同样被这些仙人的欲望搂着腰牵引了方向。自私的神明成了后来的掌舵者。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于是世间没有了混沌模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光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万物都被他们定义。用一根根线将信徒们捆成茧。后来渐渐的生活如同简单的祭祀,人们围着欲望的火堆,绕着圈低声祈祷着多米安逸。一圈又一圈的虔诚。俗世的灵魂也许在那时起已经被欲望画了牢。匆匆百年,无人察觉,无人叹息。神明们高高在上的欢愉。所以仙路断了。枝繁叶茂的道统却还在。很可惜始皇也只是一个人,哪怕得道。

我不知道你现在遇到了什么,希望你都没遇到,刚刚开始。你必须得找些小伙伴帮你。你一个人是扛不住的。

原谅我只能在这里和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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